海棠花開了

窗外的蟬鳴四處冒出，好喧囂。盡管藏在層層墨綠的葉子中，但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。

面前的他似乎放松了下來，恢覆了網上和我交流的那般松弛自在的狀態。

時而望向打翻了調色盤的天空，時而望向底下背著包、快步走著的人們，時而敲敲走廊的不銹鋼廊桿，時而彼此給對方送去一個眼神示意自己在聽。

看著天色一點一點變化，由淺到深，我好似也步步走進他的更深處的靈魂，聽他說自己對海洋的熱愛，說媽媽給他的愛與責備……

原來他也可以吐露這麽多。心裏久違的波瀾又起，層層悸動，比夏日的蟬鳴還要喧囂。我聽得到，震耳欲聾。

隨著上晚自習的時間越來越近，走廊的人們越來越多，教室裏的空位也在減少，大家忙裏偷樂看著屏幕上的視頻，我覺得應該差不多要回教室了。

“那就先這樣吧？”

“好。”

這一晚的自修本應該因為生理期的到來而坐立難安，不知道是不是積極情緒起到了正向作用，竟然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很慢。第一節自習下課後稍作休息又很快進入了狀態，一直到最後的結束時間到來還在沈迷於手中未完成的題目。

“星渝我先走了哦。”顏吉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背著奶白色的雙肩包走出前門。我回過頭示意她先走，卻看見在走廊的她和一個鄰班的女孩，誒等等，還有周祈雲一起談笑著。

“離關燈時間還剩十五分鐘，請同學們抓緊時間離開教室。”

我的思緒又趕緊回到桌面上的題目，磨蹭到還剩八分鐘的時候才匆匆收拾書包，才發現大家都快走光了，只剩下我和他。

“和你一起走可以嗎？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心慌意亂地走到他身邊，我要說些什麽好呢？

他走到教室前門去關燈，我從後門繞出去等他。我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句∶“你聽過川端康成的一句名言嗎？‘淩晨四點，我看見海棠花未眠’。”

糟糕，我怎麽說這個？多不合時宜啊！

“知道，‘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’。”

我在微涼的風中忽然低下頭，臉龐微微發燙，不敢看他。

他後知後覺些什麽，有些楞住了，雙腳像根植在原地。

“現在離關燈的時間，還有一分鐘……”他也慌了神，下一秒，他抓住我的手腕。清晰地感覺到他手掌心的熾熱，和我被風吹得發涼的皮膚驟然相貼，交換著彼此的溫度。

“再不走就關門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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